在线品鉴第一百零八期—梁启超致伍宪子函

梁启超致伍宪子函,质地:纸,年代:民国癸丑年(1913),尺寸:纵25.9厘米,横15.5厘米。
《梁启超致伍宪子函》中,伍氏被任命为广东省内务司长,其任职与梁启超的举荐有关。梁启超言及此并表现出对伍氏特别的关照,且引发了梁氏对戊戌之败的检讨及经营政党的反省。梁启超曰:“勿使人一见而觉其可畏,最忌者有咄咄逼人之色,戊戌之败即由此。彼一畏则必竭力以相排矣,吾脚跟未稳而环吾前后左右者,皆相排之。吾党之所长者,在志高气盛,无闪缩顾忌之态。然所短者,亦即在是,锐进之心太盛,尊理想而茂情,实羽毛未丰而辄思高飞,百事无预备而贪多务得,前此之失败,未或不由此,不可不引为深戒”[1]。面对保皇会的失利和党务的颓败,梁启超之言可谓击中要害。梁启超还进一步指出同门中人的缺点:“实则吾党中人,入政界任实事能胜任愉快者,本无几人”[2]。
辛亥革命之后,清帝逊位的大势已定,康梁“虚君共和”之主张和各类谋划活动落空,希望寄托于政党政治[3]。康梁在辛亥革命期间种种举措之失败,暴露了内部的政见分歧,相继引发了同仁对内部组织之检讨。无独有偶,麦孟华毫不客气地说:“吾党向来最误者,在无一定之政策,摇摇不定,一日百变,故至今无成。今不可不决定大计,定一政策,勿蹈前者之覆辙也”[4]。“无一定之政策”的责任,隐然指向康梁,“勿蹈前者之覆辙”,自然是要同过往划清界限。尝许以有“忠直之美”[5]的徐勤,检讨本党失利的原因时亦称:“吾党十余年来办事,绝无条理,绝无实效。粤沪诸君实心办事者,又鲜其人”[6]。听闻清帝逊位后,《徐勤致康有为书》中进一步指出:“吾党之弊,全在理想太多,实事全无,不免有文人习气,岂能立于竞争之世耶”[7]。1913年8月9日,徐勤批评梁启超曰:“远确系文学士,政党之事非其所长,然既身入其中,亦无如之何也”[8]。试观康有为及其弟子,几无人能逃脱此批评。
1913年,伍宪子被举荐任广东省内务司长,上任不到一月“谤书盈筐”,颇被同僚旧友所“攻讦”。1914年春,政府为保全伍氏而将其调离,让其任命湖北,伍氏不就。伍宪子本质上亦是“一介书生”,历史因缘际会,其个人命运却与政党活动紧密相连。伍宪子的自白极好地充当了注解:“吾行年七十,学问无所成就,谈政治四十余年,亦无所成就,原谅我者尚以为曲高和寡,不原谅者则以为迂论迟时,年因此每与政府当局不能合作。……然则何所为,为我到底是书生也。书生有刚气,不为流俗屈,书生有迂气,思以道易天下”[9]。
注释:
[1]《梁启超致伍宪子函》,载自南海博物馆编:《南海博物馆藏书法选》,第140页,岭南美术出版社2019年。
[2]《梁启超致伍宪子函》,载自南海博物馆编:《南海博物馆藏书法选》,第140页。
[3]安东强:《辛亥革命前后康梁在国内的谋划活动》,《中山大学学报(社会科学版)》2021年第6期。
[4]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、中华书局编辑部编:《梁任公先生年谱长编稿本》第10册,第4839页,中华书局2015年。
[5]康有为:《致邱菽园书》(1900 年11 月 26 日),姜义华、张荣华编校:《康有为全集》卷五,第300页,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 年。
[6]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、中华书局编辑部编:《梁任公先生年谱长编稿本》第10册,第4820页。
[7]《徐勤致南海书》(1912年4月12日),吴天任著:《梁启超年谱(第三册)》,第984页,广东人民出版社2018年。
[8]上海市文物保管会编:《康有为与保皇会》,《徐勤致康有为书》(1913年8月9日),第479页,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。
[9]伍宪子:《中国民主主义》,1-2页,香港自由出版社1957年。





